【知汉知】兜圈
＊
私家侦探*咖啡师。
有1 11出场
放长线钓大鱼的故事（设定是这样的，写完发现好像不太是这么回事👉🏻👈🏻）
建议搭配《我陪你好吗》和《Wake Me Up Before You Go-Go》食用
全文1w+
食用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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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关工作的电话响个不停，对经济萧条的大环境来说，应该是件值得开心的事情，尹净汉却迟迟没有按下接听键。
“先生，公共场所，您的铃声……”
“没记错的话这是餐厅，不是图书馆。爱管闲事的杨梅头小子。”
“商业区65分贝以上算噪音了。”看眼前人没打算客气，洪知秀只能尽力演绎礼貌的语气，尽管说着的是——冰冷的条文，“如果您再继续放任这个吵闹的铃声继续播放下去，我就跟警官说您的噪音扰民了。”
“抓我好了。”尹净汉散漫的搅动着桌上的饮品，垮着眼皮直勾勾的盯着这个“热心市民”。
眼前的人明摆着想当老赖，洪知秀被气笑了，从小到大的素质教育告诉他，不能失礼，但他现在脑袋正在发热，既然跟这个人讲道理起不到任何作用，那就……
低血糖来的真是时候。
洪知秀睁眼看到自己正在挂水，心里默念那人虽然不讲道理，但是还是个有爱心的人。
“洪先生，很抱歉现在打扰您，但是尹先生说这句话必须一定肯定务必要传达给您，而且一定要在您恢复意识的第一时间。”餐厅服务生模样的男生咽了口口水，清清嗓，模仿起那个人半死不活的语气，“既然您是知法守法的好公民，那在您倒地的一瞬间砸到了我的脚，我猜测您可能是有故意伤害的动机，但我这人心善，您也不用赔我什么医药费、精神损失费巴拉巴拉的，就把我被弄皱的鞋子赔了就行，这是我的电话号码——xxxxxxxxxxx。”说罢，男生舒了一口气，小声嘀咕了句还好都记住了。
好像记不下来，就会被谁吃了一样。
洪知秀黑着脸点头示意他听清楚了可以离开了，男生又战战兢兢地开口了，“洪先生，再次抱歉，但还有话要转达，咳，你……你……您的医药费记得一并转过来，应该不是我们店里餐饮的问题而是先生您自身的身体缺陷，所以……”
不难听出，男生已经在极力转化成不那么刁钻的语气来表达。
“……好的好的，辛苦你了。”传达到这里就足够圆满了。洪知秀在身侧翻找起钱包来，口袋、床头桌、被子下面……都没见皮夹的踪影。
“那个……尹先生说钱包他先扣下了，什么时候赔偿到位什么时候还给您。这是您的交通卡，剩下的通过电子支付应该能顺利到家。”
妈的……我的身份证。洪知秀暗暗叹出今天的第一个出格词。脸上硬挤出一个僵硬的微笑，“知道了。”随后招手解放了这个替嘴的羔羊。
吊针一拔，捂着针口的人也不着急对刚刚那无礼的系列事情作出任何回应。而是摁了一个备注是句号的电话号码，点击拨打。
“比想象中难搞。”
“但你是洪知秀。”
“吊瓶和鞋子钱记得转我一下。”
“哪跟哪。”
“不转不干了。”
“……小不忍则乱大谋。”
“没见过谁家做工还要自己往里搭钱的。”
“转、转。”
“吊瓶一百二，鞋子明天我去问问。”
电话挂断后，夫胜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吊瓶？什么鞋子？这也是计划的一环吗。
洪知秀坐在床角，试图把宕机的大脑重新启动，那人电话号多少来着？说一遍怎么能记得住嘛，而且他刚刚才晕过诶，没人性的东西。
桌案上赫然摆着的数字纸条好像在朝他做什么霸道的宣告，“谅你也记不住。”
明天再拨吧，反正正如尹先生预设的那样，在这个电子支付盛行的时代，有手机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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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下来的话，这里还是挺美的。”
昨天发生小插曲的地点，有一个小小的露天阳台，阳台正对着大海，海风撩拨着尹净汉微长的发丝。
“嗯。”面向海的人敷衍应声，没接话茬。
“鞋子多少钱？”
“存我号码了吗。”
“嗯？”意料之外的回复让洪知秀瞪大了眼睛，然而转瞬间，长期的业务经验提醒他，要比对方沉得住气才行，“嗯。”
“打个电话过来。”明明是冷漠的，比宣告讣告更寡淡的语调，虽然没含几分命令的语气，但洪知秀还是下意识的照做了。
嘟嘟声象征性的响了两下，尹净汉就飞速地掏出手机，接通了电话。
“喂，请问您是？”
“我要说我是昨天昏倒的那个吗？”洪知秀捂着听筒，指着手机朝尹净汉比划。
“啊！洪先生啊，昨天发生那样的是我真是抱歉，您的身体已经恢复正常了吗？应该好生休养才是呢。因为店里业务繁忙实在跑不开，按理说应该亲自去问候的……您也知道嘛。”尹净汉直接忽视了洪知秀的肢体语言，专心应付电话里，那个仿佛不是站在他对面的，而是真真正正待在手机通讯线路另一头的客人一样。
接电话的人还在持续输出一些客套的、商务的、虚伪的句子。洪知秀试着捂着眼睛，屏蔽掉真真切切站在这接打电话的人的画面，如果没有线下接触，保不齐自己也会深信不疑这是一个性格开朗、能说会道、情商极高的人。
眼睛看到的和耳朵听到的，简直是极与极。
诡异。洪知秀现在脑袋里能最快检索到的形容词只有这个了。
“吓到了？”
“是觉得很神奇。”
“我没办法控制，按下接听键的时候，就会变成这样 。”
“所以就放任手机那样嗡嗡嗡嗡的响吗，很没礼貌诶。”
“有比你现在对一个正在诉苦水的人说他没礼貌更没礼貌吗。”
“为什么跟我讲。”
“因为觉得你很闲。”尹净汉脸上终于有了一点表情，是狡黠的，像狐狸一样的神态，“洪先生，我没看错的话，你已经在这家店蹲守很多天了。怎么，想盘下来啊？”
“……原先这边的摩卡很香的，但这几天不知道为什么口感突然变得很奇怪，我还在想是不是因为咖啡师心情的原因，所以想多尝几天试试。”
“噢。最近都是我冲的。”
“看来是人事部出了问题。”
“怎么说？”
“居然能把你招进来。”
“……为什么不把那个心情不好的借口按在我头上。”
“连着一周七天心情都不好，干脆交辞职信去寻寻开心好了。”
“原来是七天啊。”尹净汉掰着指头数起来，一天带着针织帽看报纸，一天穿着皮夹克逗小猫，一天喊了朋友来吃甜点，一天哐嗤一下晕倒在地……还有三天呢？
不是。这到底是谁研究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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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怪。好像有病，不过还不能确定，这条保留，我再观察观察。如果硬要总结，那……他像只逍遥自在的流浪猫。”
“……这哪里有有效信息啊。”夫胜宽嘟着小嘴，眼神放空, “还有，你什么时候做描述用词这么感性了？”
“我也觉得是在浪费我的时间。不如这样吧，你问问雇主跟他到底是什么关系，如果是好朋友，建议带他去看看精神科；如果是敌人，现在只需要换着法多给他打点电话，足够折磨他了。极端一点的话，他现在看起来要杀要剐都随便，不如给他个痛快。”
难得的洪知秀连笔记本都没带，全程口述，看得出来这个任务是很轻松了。不像夫妻情感破裂的案子那样狗血，不像企业纠纷调查那样烧脑，不像家族斗乱那样错综复杂……平淡的就像一汪死水，要不是雇主给的实在是太多了，洪知秀绝对不会答应接手的。
说曹操曹操就来电话。
“有空吗？我今天心情不错。”
“祝贺你啊，但我很忙。”
“忙到没有办法来喝摩卡吗。”
“嗯。”也没说谎，本来洪知秀就习惯两三个案子齐头进行，这次又难得这么轻松，所以他给自己久违的报了个兴趣班，今天下午刚好是马术课的开班礼。
“哦。”
很明显，对话到这里就已经结束了，但打过来的人没挂，洪知秀也就没主动。好吧。再过三秒他会主动了结这毫无意义的僵局的。
三、二、一。
“明天说不定我心情就又不好了……”
洪知秀仿佛从这毫无波澜的语气里听出来失落和委屈，一时乱了阵脚，深吸一口气想了想那高额的佣金，心软了下来，“那要讲讲为什么今天会有好心情吗？”
“可以不要在手机里讲吗。”
“你很闲吗。”
“也不算吧……你来的话我就会去做摩卡，你不来的话，我就在阳台吹风。”
“……下午要出远门，回来大概要九点多钟。”
“好。九点钟后见。”
然后电话就被挂断了。
真是突如其来的决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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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也接触过马术，可惜没有坚持下去。现在有经济实力了，又想重新把这个技能拾起来。但终究是上了年纪了，跑完几圈就腰酸背痛的，洪知秀感觉自己快要散架了，想想还要开几个小时的回程路，更是两眼一黑。
“胜宽呐，现在应该不是法律规定的上班时间吧？”
“这个也是视合同规定来灵活判定的吧。”
“今天上午已经足足上了一上午班了，下午我也在事务所整理了资料才出来的。”
“足足上了四个小时班，真是辛苦你了。”不难想象，夫胜宽现在的白眼已经飞上天了。
“晚上九点多还要大老远跑回去勤勤恳恳的见目标，也真的体谅体谅哥吧。”
“好啦！说吧，什么事？”总有人要先妥协，不然跟这哥耗下去，他还能有什么好下场。
“目标让我今晚去咖啡店找他，可我现在还在马场……”
“所以哥要我去接你吗？”
“那怎么好意思呢！报销计程车费就好啦～”
晕。这哥知道自己再讲什么吗……那有人这么奢侈坐出租车跑百十公里的啊！念在客户给出的高昂报价份上，你小子最好真的能拿到什么实用情报！
“……明天拿发票来报销。还有，今天跟委托人谈过了，他是希望知道尹净汉沦落到现在这种境况的具体原因，哥下次再说什么流浪猫之类的话就不合适了吧。”
“知道了喔，我会拿出今天坐了胜宽请客的出租车的十足的诚意去见面的◠‿◠。”
的士稳稳停在咖啡馆前面时，洪知秀合了一路的眼还没完全睁开，恍恍惚的没完全睡着但也实在算不上精神，还是挤出一个和善的微笑跟司机师傅道了谢。付完款，揉着太阳穴去开车门。
“嘎达。”
不知道拧开的是车门还是洪知秀脑中的弦，尹净汉抱着胸靠在店铺晃眼的招牌下面把玩着一只小鹿玩偶。仿佛这场本应该自己处在暗处的博弈里，他才是那个猎物。
“用这个当我们店的吉祥物怎么样？”小鹿被塞进洪知秀怀里，“哈哈，长得跟你还挺像的嘛。”
“如果我现在再说可爱是不是显得有点自恋了。”怀里的小家伙确实招人喜欢，洪知秀弯着眼睛对小鹿说，“以后这家店就靠你撑着了，任务很重啊小朋友。”
“也对我说声辛苦了吧。在这等你很久了。”手里没了东西，尹净汉耷拉着脑袋玩起自己的指头来，缠缠绕绕，一股不给自己打个结就绝不罢休的势头。
洪知秀本来就带着几分倦意，看着错综复杂的手指更是心烦意乱，理智短路一般牵住了那双布满躁动气息的手，“咳，这手还得留着给我做拿铁。”
“哦。”尹净汉没反抗也没抽开，只是突然老实的像只被人喂了胡萝卜的乖乖兔子。
最后被端上餐桌的也不是拿铁，马上十点钟喝咖啡确实不太妥当，尤其是在不用加班到深夜的日子。一杯处在浑浊和澄澈之间的淡黄色液体被递过来，洪知秀也欣然接受了这个“方案”，入口袭来的是微微的甜和更为隐晦的苦——蜂蜜柚子茶。
很难想象，是怎么把这个做的这么难喝的……
“今天是遇到什么开心事了吗？”洪知秀皱着眉头礼貌性的咽了几口，不过他现在不打算编排尹净汉，他只想早点下班，冲个热水澡然后爬上舒适的床，沉入梦乡。
“突然发现海鸥不止吃面包，我烤的饼干他们也吃。”
这年头当海鸥也不容易。洪知秀又嘬了一口柚子茶，“你还挺容易满足的。”
“是啊，就像现在，看你喝我冲的柚子茶喝的这么开心我也很满足。”
还真是没眼力见的家伙……洪知秀差点没被呛住，“今天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感觉很自然啊，是不是那种症状得到缓解了呢？”
也该引出今天的重头戏了，总得收获点什么明天才好交差吧。
“有吗？好像只有跟你打电话的时候才会放松下来。”
“最近有尝试跟别人打电话吗？”
“很在意吗？”
“我在问你问题。”
“我也是。”
“嗯，很在意。”洪知秀现在满脑子只有一句话，你老实交代，我才能老实交差。
“那没有。”刚刚提起海鸥时闪亮亮的眼睛霎时变得暗淡无光，“……不管是拨通电话还是接通电话都需要做很久很久的心理建设。”
“如果有需要，尽管给我打电话吧。”洪知秀憋半天也不知道怎么哄人，就扯出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来。
“嗯，钱包明天给你吧。”淡淡的人说着淡淡的话，“反正你明天也还会来的，对吗？”
强烈的送客氛围充斥在两人周身，洪知秀也不好再不抬起屁股。
“净汉呐，谢谢你的柚子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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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如尹净汉对自己的预判那样，第二天的拿铁依旧很难喝。
看着不算火爆但也能用络绎不绝来形容的店面，洪知秀冒出来一个念头，原来美色真的能赚钱啊。
今天店里最晃眼的座位上没有半躺着一只尹净汉，吊儿郎当的身影从始至终都没有暴露在洪知秀的视野，他又陷入了，屹立在明处像一只猎物一样的处境中。
就连归还钱包这件事，尹净汉都没有亲力亲为。
“洪先生，您的钱包。”年轻的服务生怯怯的把钱包同菜单一起递了过来。
“谢谢。”洪知秀接过东西，翻翻菜单，正愁喝什么才不会被毒死，“请问，有什么推荐吗？”
“我们……我们店的拿铁一直都买的很不错。”
“你很怕我吗？”洪知秀懵懵的，才反应过来他们对话进行了多久，这个年轻人就哆哆嗦嗦了多久。
“抱歉洪先生，新来的实习生还有点不太适应，我们店的榛果拿铁一直都是销冠，今天就尝尝这个吧。”是曾经在医院传话的男生前来救场。
在看到洪知秀笑着点头后，拉着实习生离开了。
两个背影渐远，只悠悠飘来一句，“可是老大昨晚对他笑诶，肯定是更可怕的人物才对。”
窗外明媚沙滩与大海的美色加上半透明工作台里咖啡师的美色，两条buff叠起来，大概也不是不可以忽视口感上的欠缺，而且喝习惯了，其实也没那么难接受……洪知秀发誓他只是想从更多层面更多角度来深入了解他的目标，所以才去各大平台搜索这间滨海咖啡厅的。只是这社交平台的推荐贴里面怎么有大把大把的咖啡好评啊！演的吧！还有那天朋友怎么也说这家的咖啡不错啊！
“你一定得去尝尝，我为了这份工作到底喝了多少折腾胃的东西。”
“意思是，今天又是除了喝一肚子坏水回来以外，依旧没什么进展？”
“咖啡厅里的人说，尹净汉他会对我笑，所以我是更可怕的人。”
“哥确实不是什么善茬，但是不至于用可怕来形容。”
“是喔。”洪知秀脑袋里思绪开始飞啊飞，尹净汉虽然看起来冷冷的，也偶尔躲在人畜无害的壳子里打打缺德的小算盘，但用“可怕”来描述的话，是不是定罪过重了啊。
让我看看你究竟有多可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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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人流量突然多了起来，我快要累的死掉了。”慵懒的调调挠着洪知秀的耳朵。
“忙起来也许不是件坏事情。”正在整理卷宗的接听人偏着脑袋夹住手机，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现在是在偷懒吗，尹大咖啡师？”
“嗯，在喂海鸥。”
倒是承认的坦然啊。
“工作地点靠近大海，真幸福啊。”最后一本册子被摆上书架，洪知秀看着整齐排列的卷宗资料册们欣慰的展露笑颜，闲下手来，握住电话，“那店呢？前几次没发现还有其他人在做咖啡啊。”
“休息呢。我歇歇也让它歇歇。”
“尹先生原先不是经营咖啡店的吧，怎么客人多起来反而逃走了。”
“还是那天叫净汉的时候听起来更舒服。”
“下次喂海鸥喊我一起吧，净汉。”
“还有十几块饼干和两袋面包，你现在来，或许还能赶上。”
“要是我说，我现在有事要忙呢？”
“要是我说，现在来，无论问什么，我都告诉你呢？”
比起惊讶更多的是惊悚。
海鸥的叫声混杂着海浪声，像极了《海绵宝宝》片头曲喊“Are ya ready kids？”那段。车子驶近海岸，咸咸的海风从开了半截的窗户缝里灌进来，浪花卷起又消逝。未开发完全的礁石滩，既不是旅游的名胜，也不是出行的旺季，只有松松散散的几个观光客毫不吝啬的留下脚印。
为什么当车子渐渐接近那个熟悉的身影时，心就开始狂跳不止了。
咚、咚、咚、咚。
尹净汉正蹲在沙滩上拿着个小枝子百无聊赖的画着“符”，鬼使神差的抬头就对上了朝这边走来的人的视线。
“知秀呀！这里！”索性就挥着沾满沙粒的小树枝招呼洪知秀。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尹净汉脸上出现如此生动的表情。大海真的具有让人心情愉悦的魔力啊，坐在咖啡店阳台上的距离还是太远了吗？
“落下的钱包里面有身份证……是为了确认身份才看的。你也觉得喊洪先生很别扭吧，我们算是朋友了不是吗？”嘴上黏黏糊糊输出着，手也没闲着，就往洪知秀怀里塞袋装饼干和未开封的面包片，“我从中午就待在这了，可能一会你去喂，它们会表现得……不是很饿。”
“刚刚在写什么？用树枝。”谁也没想到，洪知秀掏了块饼干塞进了自己的嘴巴里。整理起东西来就忘了时间，错过饭点又难得的遇上尹净汉打算撬开自己的贝齿，所以，他饿了，非常非常饿，半边腮帮因为饼干鼓起来，“这应该不是什么海鸥特供吧。”
“是打算上在店里的新品，这盘出炉的时候我也尝了，应该闹不死人。”
“好吃＞＜！”顾不上诧异这人居然能做出美味的甜点，那双鹿眼变得亮晶晶的。什么理智啊，什么职业素养啊……全被洪知秀抛之脑后了，“净汉绝对会是一个伟大的烘焙师！”
唇瓣不再死死守护，两排牙齿露出来，尹净汉发出了可爱的“咯咯”声，“ㅋㅋㅋ知秀，你知道吗，如果海鸥贴近海面飞行的话，那么未来几天都会是晴天，明媚天气里的大海最美了，我的心情也会跟着好起来。但现在它们开始沿着海边徘徊了，也许明天开始就是阴雨连绵的日子，但是我的心情依然不错。”
“即使知道了我的目的？”
“嗯，即使那样。”
没想到先开门见山、开诚布公的居然是洪知秀。拿回钱包的时候，他第一时间确认了自己身份证的安危，然后满头黑线的发现身份证后面就夹着他们事务所的名片，尹净汉很聪明，或许这张名片只是一个导火线，只是让尹净汉更加有把握，对他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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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片上清清楚楚的写着小橘子工作室，“您的友情、爱情、亲情、财务、事业贴心管家。”说白了就是私家侦探，处在界限模糊的灰色地带，没有办法光明正大的印在纸上，夫胜宽和洪知秀俩人一拍脑袋想了这么个法子来“曲线救国”。
这桩任务的委托人姓崔，只是简单的说明委任要求并给出了与调查目标的友好关系，为防止给洪知秀主观情感的干扰，一切与委任人的沟通与联系都交给了夫胜宽。
“尹净汉，男，1995年生，从事外贸行业七年，在业内混的风生水起。不过，最近突然裸辞，不声不响的钻进临海小县城当起了咖啡师。委托人与目标是十几年的好朋友，却怎么问也问不出缘由，无奈之下只能拜托我们。”
夫胜宽只告诉他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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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问我刚刚在写什么，我在写昭告书啊，打算把你们想知道的都写下来，写在沙滩上，可惜，海浪一来，就什么都没有了。”
“抱歉。”带着利益接近的目的被曝光的时候，说声道歉的话是洪知秀能想到的最体面的解决方案。
“你很笨內，知秀。什么都没打听出来不是吗？我没什么损失诶。”尹净汉丢了树枝，低着头倚靠在废弃的小船边，头发挡住了眼睛，让人看不清表情，“崔胜澈这钱花的有点冤啊。”
“我们会联系崔先生，退回委托金并按照合约赔偿违约金的。”洪知秀行了一个标准的九十度鞠躬礼。也猜到了，如果尹净汉起初就知道他的接近动机，肯定会把牙关咬死。当然，这不能作为他推脱责任的借口。没做到就是没做到，“再次抱歉，冒犯到你了。”
“我把他想知道的告诉你，然后你把你赚到的那份分我一半，怎么样？”
“原来跟尹先生做朋友会这么有意思的吗？”洪知秀这才支起身子，这下能看清了，尹净汉在笑，突然也有点心疼自己的委托人了。
“才了解到这，就不想跟我做朋友了吗，知秀？”看着洪知秀面露难色，尹净汉又补充，“不分脏也可以啦，可以换别的当作交换条件。”
“我相信你会答应的，所以先来听故事吧。”单薄的身子贴着船壁滑下去，最后稳稳地落在沙滩上，伸手捞了一把沙，扬起，任它们随着指缝流逝，然后自顾自说了起来，洪知秀乖乖的坐在尹净汉身侧，开启了倾听模式。
“听说过男人也会经历潜规则吗，好吧。也许不是一件稀奇事……那次的单子很大，大概有几百万美元？竞争的公司追的也很紧，我喜欢博弈与挑战的刺激感，所以全身心投入了这场“战斗”，战线拉的很长，我的团队几乎是没日没夜的在研究对策，这是明面上。私下里的话，知道对方老板的喜好是年轻貌美的女孩子，所以有好几家公司暗地里派年轻漂亮的职员去开会，我厌恶这种做法，就把组里的女孩子都打发去跟进别的项目了，哈哈当时还被骂性别歧视了……谁能想到忙前忙后几个星期，对方秘书突然传话说，尹先生，今晚洲际酒店VIP17，老板说会在那里亲自与您签订合同。”尹净汉讲到这里，下意识的干呕了一下，洪知秀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像安抚慌乱的小孩子。
“我当时还天真的以为那段时间的努力没有白费，是自己团队的真诚打动了那位老板，然后就乐呵呵的去应约了。进到酒店房间的一瞬间，我被裹着浴巾的男人吓到了，但这个时候一切还算正常，除了他递合同的时候蹭到了我的手，不是那种一擦而过的，而是刻意地、不自然地。我确认过合约无误后，保持着礼貌与客气的态度道别。后来……后来才是噩梦的开始……”声音开始哽咽了，却始终没露出什么让人怜悯的表情。
“那个男人每次都以沟通业务为由来电，大客户嘛，我肯定客客气气的接待着，只是很奇怪，聊着聊着他就会发出一些……不知道你能体会到吗，一些不可描述……的声音。再后来，我的顶头上司邀请我一同去参加饭局，还以为是什么庆功宴之类的。到了餐厅才发现，那个男人也在，好巧不巧我们的位置还被安排在一起，我才反应过来，这件事是被我上司默许的……”
洪知秀听着听着就陷入了沉思，发现尹净汉的声音停下了，猛的回过神来，就看见眼前这个好看的人皱着鼻子，努力地压制着自己的情绪。
“为什么要一个人扛着呢？这件事说出来不丢人啊，错误全都是那些不遵守规则的人的，你只是碰巧生的好看又讨喜而已。”洪知秀很想抱住他，像一个被抛弃的留守儿童一样的他。又害怕尹净汉会因为那些不美好的种种开始厌恶同性的接触，悬在半空手最终还是被收了回来。
“我不是胆小鬼，我才不怕什么流言蜚语砸在我身上。可是……崔胜澈性子直，公司才起步没多久，经营的业务跟那个男人极有可能产生合作或联系，如果我把这件事告诉他，他会闹得怎样天翻地覆，我不敢想……正因为我们是好朋友，我不能眼睁睁看他自断前程。”
“然后就辞职让那些坏人逍遥自在，继续为非作歹了？”
“我是留了录音，也咨询过律师，几乎都碍于对方的权势与地位和证据的不足，告诉我胜诉的机会十分渺茫。”尹净汉很快就遣散了自己脆弱和不安的状态，凑近洪知秀，“我听说，你本来是个律师，因为犯了太岁，才沦落至此。”
“往事不堪回首。”似乎弄清楚某人的意图了，洪知秀脸红红的抿着嘴巴，“而且，我的律师证已经被吊销了，如果你的交换条件是这个，恕我无能为力。”
“欸～不是这个啦。”尹净汉咧着嘴巴站起身来，拍拍屁股上的沙子，“继续，或者说开始跟我做朋友吧，毕竟我只有跟你交流的时候，表现得还算自在。”
“净汉，我能抱你吗？”
这下换尹净汉傻眼了，什么跟什么嘛，也不说到底要不要跟我交朋友。下一秒，就被拉入了一个温暖又结实的怀抱中。
“净汉呐，辛苦了。”
几滴小小的泪珠砸在尹净汉的肩上，“知秀你好奇怪，明明悲惨的人是我，怎么哭的人是你呢。”
“我也很惨。”洪知秀更过分的紧紧环住尹净汉。
“好啦，不跟你争。”那双自然垂落的手开始搭上洪知秀的肩胛骨，他学着倾听人刚才的样子把那份安慰重新传递给安慰的来源。
“很失礼是不是……？”洪知秀恢复理智的第一时间问出了这样的话。
“好朋友之间相互安慰不是应该的嘛。”
“嗯，好朋友。”洪知秀硬生生把那句你身上好香给憋进了肚子里，说出来会被当作变态吧。
“其实我也很好奇你被吊销执照的故事。”
“网络上一搜一大把啊。”
“我想听你亲口讲。”
“等下次见面吧。”
“嗯。”我们很快就会再见的不是吗，尹净汉这样想着。
“知秀！下次来，我会认真给你做咖啡的。”
“之前都没认真吗？”
洪知秀想的是，你这小子别给手艺差找借口。
尹净汉想的是，知秀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他在他订单里多加的那30ml水，半个柠檬和烘烤失败的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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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给夫胜宽的是两个信封，一封辞呈和一封有关手头案件的所有资料合集。
“哥在搞什么？”忙线与关机的提示音交替出现，好不容易拨打成功了，对方接的也很迅速。
“胜宽呐，哥知道你陪我办这个事务所牺牲了很多，真的非常感谢你，最近事务所很不景气不是吗，案子越来越少，收入越来越低，马上交房租都是难题……最近的案子基本上也都在收尾阶段了。我留了一张银行卡，可能需要我的小橘子去跟崔先生说声抱歉并将违约金支付过去，还有一些剩余是这个月的房租和水电费……胜宽，对不起啊。”洪知秀敢做出这个冲动的决定，也是在无意间撇到，夫胜宽的手机屏幕出现名声还不错的杂志社的拍摄邀约后才彻底定音的，“小橘子会照顾好自己的，对吗？”
“……我会啦，哥想做什么就踏实去做吧。我在这里支持你。”看着洪知秀的定位变成了美国，夫胜宽也了然知晓洪知秀打算做什么，“好久没见那个叱咤法庭的洪律师了，有点想他了。”
“我会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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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23。
“就算店里忙，我也有时间做你的那一份啊，怎么都不来了……我还没展现我的真实实力呢，不给我个机会嘛？”尹净汉一通电话划破了洪知秀啃着铺满cheese深盘披萨的美梦。
“嗯……净汉……”万幸的是洪知秀没什么起床气，不幸的是昨晚跟着一堆未来律政精英卷入学考试，卷到深夜快两点，现在是美国时间凌晨四点半，实在提不起精神来好好进行这段通话。洪知秀抱着枕头把接起的电话放在旁边，“净汉想我了吗……”然后又昏睡过去了。
黏黏糊糊的洪知秀，嘟囔着从来没听到过的撒娇语气。洪知秀睡觉很安静，只有微弱的呼呼噜噜的喘气声，尹净汉躺在沙滩上，静静地听着大洋彼岸传来的气息。
没什么，就是有点想你。
第二天的上午没有课，等洪知秀清醒过来时，发现通话列表赫然躺着一通时长33分钟的国际长途。
更让人头疼的是，他只记得净汉来电话了，完全不记得对话的内容，现在韩国是夜晚了吧，也不知道净汉有没有在休息。
这么一想，跟好朋友不告而别，确实挺像个“负心汉”的做派。
“净汉，我又重新回到校园啦，来学习一些涉外相关的法律知识，做律师是我的梦想，原先是，现在也是。你的故事给了我很多启示，我这几天里都在想是不是不应该那么轻易地去放弃梦想，放弃坚持了这么久的东西，那点点打击算什么呢！”洪知秀编辑好短信，点击发送。
消息很快变成了已读。
“到时候律师费给我打折喔^^。”
“会给你超级友情价的＞＜。”
尹净汉的电话打来了，“知秀，你昨晚问了我一个问题，现在想不想听答案。”
“我睡的昏昏的，不记得说过什么了……对不起啊净汉。但是如果净汉愿意告诉我答案的话，我想听。”
“答案是，我想你了。”
“很快就会见面的，我不是答应一定会尝尝净汉认真对待的咖啡是什么味道的了吗。”
“你都不想我……”
“想念不一定要用嘴巴讲出来吧。”
“你不讲出来我怎么知道！”
“想，想你啦想你啦。”
“敷衍……”
“时候不早了，晚安净汉。”
“美国现在什么时间啊，不是说晚安的时候吧。那have a good day.”
暖春三月悄然来临，前阵子飞来过冬的海鸥跟知秀一起飞走了，等它们再来过冬的时候，知秀也该回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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